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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願不願意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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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把鋪蓋送去了莫妃的帳子,在營地轉了一圈,自顧自回帳裏,不一時便熄了燈。

月亮下面有一坨雲,厚厚的,軟軟的,所以月亮看起來像是躺在天上。

“顧姐姐,你和許大哥鬧別扭了?”躺在文依身邊,莫妃問。

“沒有啊。”文依笑道,從帳簾向外望著天上的月亮,看起來很舒服地樣子,“才見面,哪有時間鬧別扭?”

“那你怎麽不在……”莫妃沒有說下去。

文依猜她臉紅了。

“莫妃,你白天說,鄭星為救寒池差一點送了命?”文依道,白天和莫妃聊天,莫妃說起這些日子的事情,提到了鄭星。

“嗯,傷得很重,現在還偶爾會吐血。”莫妃嘆息道。

沒有繼續向下問,文依無語良久……

月亮似乎翻了一個身,顯得更亮。

你認得這個嗎?”文依從懷中拿出一個用玻璃紗包著的紅色碎片。

莫妃起身,在燈下細看,又想揭開紗布來聞。

“別。”文依忙阻攔。

莫妃一楞,再仔細看碎片:“這是……古沵(mi)幡的碎片?顧姐姐,你撿這個做什麽?”

“古沵幡?”文依皺了皺眉,“我也不認得這是什麽,那日在草叢裏撿到,只一經手便覺得心中恐懼,仿佛無數怪獸襲擊,待清醒了,覺得可能是這個東西的緣故。”

莫妃點頭:“這是霓若玫的東西,可以使人心智恐懼。”

文依想了想:“莫妃,那你知不知道古沵幡為何會使人心生恐懼?”

莫妃搖頭:“原來我以為這幡中藏有奇門遁甲之術,直到兩軍陣前它碎裂之後仍有惑人心智的功效,所以,我猜應該就是染有迷藥罷了。”莫妃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顧姐姐,我來分辨一下古沵幡上究竟有什麽,你若是見到我目現驚恐,就用這個灑在我臉上。”莫妃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文依。

文依點頭。

莫妃揭開紗布,仔細辨別著古沵幡的氣息,短短時間,果然目露恐懼,文依忙將手中藥粉撒到她臉上。

莫妃出了口氣,臉上汗水直冒:“好厲害的噬魂毒。”

“是□□?”文依驚詫。

“嗯,怪不得那日很多人都中了毒,唯獨離得最近的許大哥沒事,他頸上的瀾水煙骨起了作用。”莫妃道。

文依有些發楞。

莫妃看著她:“你怎麽了?顧姐姐。”

“莫妃,我問你,你有沒有什麽藥,能讓人吃下之後聽從別人的命令?”文依問道。

莫妃搖頭,忽地眼中又一閃亮:“不過……我那日在山中找到了一棵姬搖。”

“那是什麽?”文依道。

莫妃秀麗一笑,從懷中拿出一朵十分漂亮的六瓣小花:“我已經用冰油將它封上了,它的功效說來十分神奇,就是能使人陷入十分愉快而不自知的情景,就像噬魂毒能讓人恐懼一樣。不過……雖然它是□□,但是不傷人。很多時候,傷痛已極,無法救治的人,醫者便會用此藥,讓他們在快樂中死去。只是它十分珍貴,極不容易得到,偏偏就被我遇到一朵。”莫妃拿著手中的小花兒,高興得左看右看。

文依望著莫妃,陷入了思考……

燈燭熄滅,莫妃已進入了夢鄉。

文依輕手輕腳地從帳子裏走了出來,月色如洗,有些冷。

鉆進寒池的帳子前,文依想的是自己能用什麽方法騙走寒池的瀾水煙骨,進入大帳以後,文依想的是哭死算了,因為寒池的鋪蓋整整齊齊疊著,完全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想到鄭星說的,寒池警告過她,若是敢告訴顧文依自己所中的奇蠱就會不辭而別,文依幾乎是驚叫出聲,奔出大帳,眼中都是淚光:“寒池……寒池……”

他在哪裏?文依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若是他就此不見了……自己……

旁邊仍亮著燈的大帳裏,寒池閃電一般飛了出來,身後是葛庭、黎莫臣、粟謙等人。

文依猶自驚恐呼喊,被寒池攬在懷裏:“我在這兒,怎麽了?”

看到寒池,文依覺得三魂六魄才慢慢回來。

“你去哪兒了?我找不到你……”拽住寒池衣襟,文依將臉埋在他懷裏。

身後三人一起咳嗽。

粟謙看了一眼葛庭:“你咳嗽什麽?年紀輕輕的,嗓子疼多喝水。”

“是我的眼睛咳嗽的。”葛庭道,說罷自顧自擡頭去看天。

寒池一笑:“行了,今天就說到這兒吧,明日再議。”

“走吧……咱三喝一杯去吧,治治咳嗽。”粟謙拉莫臣道。三人鉆回了帳子裏。

這裏,寒池也抱起文依回了帳子:“怎麽了?不是睡在莫妃那裏嗎?我看你們熄了蠟燭,叫葛庭他們來說些事情。”

文依腦子裏猶在想著什麽:“我……我……是有一點……想你。”擦著眼淚,卻總是擦不幹凈。

這回輪到寒池咳嗽了,一邊咳一邊笑:“想我?那你去莫妃的帳子裏幹什麽?”

“你喊什麽啊?怕別人聽不到啊……”文依急著伸手假意來掐寒池的脖子,左手小指在頸後勾住系著煙骨的繩子。

剛剛勾住,已被寒池壓在床上,還好,繩子也隨著用力斷開了。將煙骨攥在手裏,文依感受著寒池的熱烈,當然還有偶爾對抗顫栗的忍耐。

天亮時,寒池已經不在帳內了。

文依離開窪地遠遠地,將煙骨埋了起來。起身伸直了腰,文依松了口氣,那日寒池口中嚼的麻草是新鮮的,應該就在營地不遠,她要為自己多準備一些。

一天裏,寒池幾乎沒有離開葛庭的帳子,帳裏自然還有粟謙、黎莫臣等人。

如果按照霓若玫所說,祖溪刻會在七天之內找到他們,至多七天。

寒池一直在想肖南靈走時說的話,他現在似乎越來越明白了,因為戰事結束已經三天了,寒池並沒有收到肖南靈大軍撤退的探報,相反……收到的探報是肖南靈正在集結精銳。這是為什麽?

顯而易見,許寒池的退兵過程,以及救了紹泠之事,引起了孟紹濂的懷疑。在這樣的檔口,孟紹濂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孟紹濂要掩蓋的是皇族的秘密,驚天的秘密。

寒池在做好準備。但是準備,又有多少用?

“嫂子。”來看文依的是夢昭。

“你怎麽才來,這都三天了,也不見你來找我,我去找你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文依道。

夢昭微微變色。

文依心下一陣抱歉,消失了兩天,夢昭自然是去看了公羽:“對不起……”

夢昭搖頭:“沒事,已經很久了。”

文依點頭,來握她手:“那日看寒塘神色,見你中毒簡直痛徹心扉。”想引開夢昭思緒,文依道。

夢昭微笑:“寒塘很好,只是,我們今生沒有緣分。”

文依一怔,已為夫妻,何稱無緣?

夢昭掀起袖子,守宮砂鮮紅如珠,文依微微吃驚。

“我喊你嫂子,是因為我把寒池當哥哥,不是因為寒塘。”夢昭笑道,“我待寒塘,一如你待王爺。可以放在心裏,可以托付生死,但是勉強不了自己。”

夢昭是怎麽知道自己與紹泠之事的?這麽明顯嗎?文依不自覺咬了咬嘴唇。

沒有說下去,兩人均是無言。

夢昭離開後,文依拿出麻草搗著,搗好了一瓶,小心放在懷裏,文依摸了摸同樣放在懷裏的匕首和從莫妃床頭的小盒子拿來的姬搖花兒。

寒池掀開帳子走了進來。

“吃過飯了嗎?”寒池看起來精神不錯,但是文依知道,他的傷越來越重,夜裏偶爾夢中還聽得他因為疼痛發出聲響。大戰在即,她必須要動手了。

“吃過了,你呢?”文依笑道,伸手來解他的墨色秋風敞。

“我還要出去。”寒池柔和地拉過她手,“你早睡,我今晚要和粟大哥他們安排部署,沒幾日祖溪刻就會找到咱們,到時候,一場惡仗少不了,要提早準備。”

“寒池。”文依攔到。

“怎麽了?”寒池笑問。

“沒……沒什麽。我是說你什麽時候回來?”文依喃喃。

寒池一笑:“要是害怕,喊夢昭或者莫妃來陪你吧。”

“不是害怕。”文依低頭道。

吻上她的臉頰和唇齒,有瞬間壓抑的氣息。

寒池微笑,走出大帳。

一夜未歸,文依只獨自靜坐,摸著懷中的匕首,望著桌上的麻草,傻傻等了一夜,寒池始終沒有回來。

第二夜還是如此……

接下來都是如此,顧文依這一等就等到了第六天的晚上……

文依決定,不管怎樣,今晚都一定要留下寒池。

因為白日裏,他們發現了祖溪刻的探子,整個山谷戒備起來。

寒池派出上山傳遞號令的人傍晚回來了,谷岸和羅老爹已經按照寒池的安排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撤走村民。

去的人還順道帶回了肖南靈的動向,五千精銳集結完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第二更,前面還有哦。

☆、顧文依的心

這兩天,一直覺得寒池大概是發現了什麽,試探之下又看不出一點破綻,文依因為著急,嘴角起了泡。寒池皺著眉來給她上藥:“不要想太多……沒事的時候你可以繡花,活動你的手。”

手,文依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

陳以給的藥,對啊!陳以說過,服下這藥半個時辰內是感覺不到痛的,這豈不是要比麻草管用得多?不會因為自己的疼痛喊叫,使中了姬搖的寒池清醒過來……這簡直太好了。這幾天一直在想麻草是不是能阻擋自己痛叫出聲,要是功虧一簣怎麽辦?現在文依開心死了,怎麽前幾天沒有想到?因為還沒有到陳以說的日子,文依幾乎是忘了還有這包藥在。

“什麽事這麽開心?”寒池道。

“沒什麽……”文依臉若紅霞,“我……”

“你怎麽了?”寒池笑得像個壞人。

“你今晚不會很晚吧?”文依低頭道,伸手來摸寒池衣領。

寒池微笑:“我一會兒就回來。”

文依點頭:“我等你。”

寒池去巡視營地,果然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帶著帳外絲絲涼意。

文依來接他手中衣服:“又發現祖溪刻的人了嗎?”

“嗯,不出意料,明日就會到達。”寒池坐了下來,微微咳了兩聲,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喝些茶。”文依捧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味道有些怪,是什麽?”寒池嘗了一口道,“細品還不錯。”

“是白楓。”文依笑道,“今天閑來無事,去采的。”站在寒池身邊,文依隨手整理他的領口。

“那天……想是掛斷了瀾水煙骨的鎖扣,你收拾床榻看到了沒有?”寒池放下茶,自然問道。

“掉了嗎?我沒有看到。”文依約略有些局促。

“是我記性差了,我今天自己找到了。”舉到文依面前,瀾水煙骨沙沙作響,寒池一笑,放在了桌子上。

文依一個踉蹌。

寒池扶住她,順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慢慢向床邊走:“我不管你聽說了什麽,或者你想做什麽,打消你的念頭。白楓?白楓哪來這麽濃郁的味道?”向一邊吐出茶水,將她穩穩放在床上,寒池伸手拉開了她的雲衫。

“寒池,你放開我。”推開寒池的手臂,文依坐了起來,眼中帶淚,有些惱怒道,“是,我是聽鄭星說了,鄭星什麽都告訴我了,你準備就像威脅鄭星的那樣消失嗎?”

寒池低頭看著地:“我曾經準備過,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

轉過身,文依淚珠簌簌。

“好了,沒有關系,沒有鄭星說得那麽玄,我不是好好的嗎?我發現……我已經習慣了。”伸手來攬文依,文依用力去擋,手臂相觸,猝不及防的疼痛,寒池咬牙,頭上掩飾不住汗珠點點。

“這就是習慣了?”文依從床上下來,伏在寒池膝上,“這並不困難,寒池,這不困難,你的手,你的劍都很快,我不會覺得太疼。你看這是陳太醫給我的藥,只要吃了它,半個時辰我都不會覺得疼。”文依盡量輕松地笑道。

寒池擡頭:“半個時辰以後呢?”

文依一楞:“我可以……可以再吃啊。”

“藥吃完了呢?”

“我總會痊愈的……”文依拉著他道。

“別傻了,我說了不用。”寒池將她拉了起來,“剛剛疼是因為你碰著了我的外傷。”

“你原來是這樣履行你的承諾的?”文依站起身來向後退,“你答應過給我一世安樂,答應在我死的時候能看到你還活著,明日祖溪刻就要來了……你就帶著這樣一身骨傷,去和他較量?”

一天來,山谷裏所有的人都處在沈默之中,兩千多人的隊伍,各路英雄好手,都開始不約而同的緊張,有強大的殺氣秘密向他們包圍而來。經年拼殺在江湖,他們對於這樣的壓迫之力都異常的敏感。

而許寒池知道,這場拼殺,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要以自己的死作為收場的,祖溪刻身後,還有肖南靈,肖南靈身後……還有孟紹濂。

寒池不語,亦站起身:“明日一早,我就讓葛庭帶你回那木措赫。他是那木措赫的駙馬,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文依覺得寒池讓局面變得像空氣一樣輕,無論自己怎樣的懇求迫切,他都是這樣一副沒什麽大事兒的樣子。

要怎麽樣去和一個打死都不準備給你哭一聲的人繼續拼鬥下去?

“許寒池!”顧文依幾乎大叫,情緒開始崩潰,“你知道,你我相知多年,相守多年,相愛多年,我最看重的是什麽?就是你知道,你了解我的感受,你不是用你的方式去愛我,而是用我的方式……若把我心當作你,我們怎麽會分離?你怎麽舍得讓我走?”

縱有千萬分不舍,此時的寒池面色如靜水:“你睡吧,我在外面。”

寒池起身離開,文依覺得天都要塌了,踏月步起,飛身撲在寒池背上抱緊他:“不要走,不要走,寒池,我答應你,明天我就離開,

我會在那木措赫等著你來接我,我等你……我不任性,我不哭……不要走……”

心中痛極,寒池回過身抱住不斷哭泣的文依。懷中的女子敏慧若冰雪,知道了‘刻骨’之事必定會想盡辦法來解去此蠱。

莫妃告訴自己,文依拿了姬搖花,不知道有什麽用。不能給她任何下手的機會,一點都不能,骨傷之痛,饒是自己仍舊難以忍耐,顧文依柔若清風,承受這樣的傷,傷及骨髓,怕是命都保不住。

這幾日每每控制自己想要掀起帳簾的手,寒池只覺得骨傷難愈,心傷更重……明日就要分別,寒池不斷提醒自己,今晚只是和她說話,看她睡下,自己就出去,一定出去,卻果然見她端來了藥茶。

好在,現在藥茶已經灑在了地上,文依的情緒也隨著藥茶的潑灑而接近崩潰。不能忍受她如此的肝腸寸斷,寒池俯下身來。

唇齒之間,有鹹鹹的淚……纏綿而苦澀的味道。

許寒池,意識漸漸模糊。

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安逸美好:“你……你。”想要拼命清醒,卻不斷陷入無法控制的境地,瀾水煙骨一直在響,寒池以為是白楓茶就在桌子上的緣故……

那是……是姬搖,文依把它含在了口中。

拉住寒池,文依淚眼濛濛:“一切都會好起來,會的。”

夜色清冷,無聲而無息……

當天邊的第一道朝霞明媚起來,寒池的大帳之內,幾乎是爆發了淒厲的叫聲。

“啊……”文依靠在桌邊,不住用頭撞著墻,肩胛之上,一片血肉模糊。

葛庭沖了進來,看到了手中握著匕首,神智恍惚,眼中帶笑的寒池,和倒在桌邊,痛苦不已的文依。

滿地的鮮血刺目,顧不得其他,莫妃忙來看寒池。

“許大哥中了姬搖花毒。”伸手去摸身上解毒的‘夢止散’,卻發現已是不見了。

“在……在這裏。”文依艱難地說道,文依拿走姬搖花的同時也拿走了解毒的夢止散,自己提前服下,又將整朵姬搖花毒藏在舌底。

還好,文依算得極準,寒池能發現破綻,能找到煙骨,能識破白楓,卻擋不住……情之深刻。

拿起解藥,莫妃想去喚醒寒池。

“別……在這裏……不能……讓他看見我的樣子。”文依一身汗透,血也透。

莫妃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

“快去幫文依止血。”葛庭忙推莫妃,“我帶寒池去解毒。”

“要等一下……要等莫妃幫我……止住血,包了傷口,換了……換了……”文依終於昏了過去,陳以給的藥已經吃完了,文依陷入了無邊的疼痛。

睡夢之中,文依仍記得昨夜寒池溫柔的笑容。

“我是不是很美?”文依面色紅暈,梨花帶淚。

“是。”寒池完全陷入了美好之中,眼前是雲沱河的午後,陽光溫暖,文依青絲隨風,美若輕雲出岫。

“在我的肩背上寫你的名字,要讓所有的人知道,我是你的。”文依慢慢拉下輕衫,肌膚勝雪,動人心魄。

手中不過是朱筆一只,筆落,文依有深深的笑意。

“要用力一些,才能更持久……永遠抹不去。”文依笑得更美。

朱痕深刻……文依看起來十分滿意,輕吻上他臉頰:“我要去采花兒,你在這裏等我。”

一盞茶的功夫。

許寒池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葛庭幾乎是在撒藥之後都來不及蓋上瓶蓋子,就被寒池的內力掀翻在地。葛庭認識他這麽多年,從小一起長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許寒池。

許寒池瘋了,拼命跑回自己的大帳。

沒有人……只有滿地的血。

“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我殺死了……是不是?”抓住葛庭,許寒池語無倫次。

“在莫妃的帳子裏。”完全不明所以,葛庭忙道。

沖入莫妃的大帳,許寒池看到她靜靜躺在榻上,面如白紙,一絲血色都沒有。

“你怎麽敢這樣對我?你怎麽敢?顧文依,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你憑什麽……憑什麽???”裹挾著內力的嘶喊,許寒池真的發了狂。

“啊……”響徹天際的咆哮,許寒池跪在文依的榻前,血紅的眼睛裏是不能言說的,不能觸碰的痛,仿佛一碰,整個人都會碎掉一樣。

“許大哥,顧姐姐沒死,只是失血過多,痛昏了過去。”莫妃道。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寒池爆喝。

葛庭拉著莫妃跑了出去。

從清晨到午後,沒有人敢進帳子,葛庭進去過,被扔了出來。莫妃想進去,卻被葛庭拉住:“沒有用,除非文依醒過來,不然他就會這樣一直瘋下去。”

沒有等到文依蘇醒,也沒有等到寒池出來,他們等來的是明月崖崖主。

祖溪刻。

☆、祖溪刻

山谷外,約有兩千人,比葛庭他們預料的少。

葛庭和黎莫臣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明月崖的隊伍在谷外,安音兄弟走了出來,自帶著肅清周遭的氣場,迅速地安靜讓人覺得心裏一緊,幾千人的氣息吞沒在空曠中。

沒有人說話。

葛庭上前一步,蒙堤山五祖中的老大封章走了出來。

“你回去。”安音指著封章道。

封章一楞。

“你不是對手,我們是習武之人,不是屠夫,叫許寒池出來。”安音道,長劍在身側,微微生風。

封章眼光猝然:“江湖比試,自然要比了才知道高下,安氏兄弟雖然武功高強,也不需要如此輕視人。今日你我一戰不可避免,前幾日明月崖收編的小幫派中可有一個叫白鷹幫的?”

安音點頭:“因為不服明月崖收編,現在白鷹幫已經不覆存在了。”

“那還有什麽廢話可說?白鷹幫主是我的堂弟,此仇不可不報。”封章手中冥王鉤已亮出。

安譜不同於他的兄長,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仿佛空氣一般,而現在這縷空氣忽然變成了一股氣浪,直奔葛庭而來。

不容小覷,葛庭急退,腳下若飛,半分不沾黃沙,氣浪帶起的風沙走石瞬時將本來空曠的山谷野攪得渾濁不堪,離得近的人紛紛遮面。

葛庭看不清安譜究竟來自何方,只覺身體已被黃沙層層卷住,偶有砂礫沾身裹雜著內力,打在身上生疼。

要速戰速決,那邊封章並不是安音對手,江湖規矩,自己作為旁觀者不能插手,作為二人中的一個,無妨!劍出鞘,葛庭退勢身姿忽然以劍為斧,力劈而下,沈猛之力破沙之際,只見安譜身形閃動,手中祭月鞭若蛇一般纏來,劍光瞬時被裹了個嚴實,剛剛被劈開的沙浪又一次圍合。

這邊,封章肩上已中了安音一劍,吃痛後退,安音劍鋒又到,西域第一快劍,行者“安音”果然名不傳。

舉鉤來架擋,封章雙鉤強於力道,將安音之劍卡於鉤中,竟有一刻難分難解。

每個人都註視著又不太看得清場上局勢。

閃亮一抹,悄無聲息自飛沙漫天裏從明月崖的隊伍中飛來。

幾乎是在封章胸膛前的半寸距離停住,星芒劍閃,忽地攔住了這一抹閃爍,“噗”地化成水。

許寒池長身落地,已迎上安音。

“為快不破”是江湖人決不能否認的事實。安音右手長劍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眼睛能否跟得上,仿佛看見了渴望已久的敵手,始終貪婪地與星芒相碰。

封章坐在地上,肩上被刺出的血洞不斷出血。

能在安音快劍全力進攻下,餘出時間來註意封章已是難得,許寒池一看之下,手中星芒灌註內力,剎時脫手。這一忽然的舉動,讓所有人放聲驚呼。

沒來得及看清星芒所去的方向,封章身後,安譜的眼睛睜到無限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咽喉中的劍,因為內力尚未散去,不斷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葛庭被黃沙所困,這才看清當前形勢,一直與自己打鬥的安譜竟然趁亂去殺封章。

仍在全力進攻的安音目呲盡裂,右手劍氣,左手掌風,堪稱安音絕學,此時一並用出,寒池手中沒有武器,閃躲之下,形如疾風。

“大哥!”

寒池於躲避中,心下一驚,這一聲喊是從自己的隊伍中傳出的,回首望去,正是蒙堤山五祖的其餘四人,已一股腦湧向封章。

而封章正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口中白沫狂噴。

“噗噗噗噗”又是四聲,這四聲只有寒池聽得到,但是,他救不了,就算是沒有一直纏鬥的安音,寒池自問,也來不及。

蒙堤山五祖,全數倒下,一樣的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眾人急忙趕來相救,寒池手中掌力一翻,趕去相救的人們面前立時土帶崩裂,人們忙向後退。許寒池右手掌風送出,直奔安音面門而出,速度之快不及相看,已重重拍在安音頭上,寒池左手爪勢,抓起安音手中之劍,雪亮劍身應聲而斷。

寒池目色蒼涼而立,仿佛於人世之間再無牽掛般寂寂。

從不見寒池出手如此狠絕。

葛庭一驚不小……難道!

千餘幫眾,自東向西慢慢分開一條來路。

明月崖的名字,江湖裏無論是中原,還是江南,亦或者漠北,一定還有東海,不會有人沒聽過,但是有幾個人見過祖溪刻,就說不好了。

明月崖,無花島,究竟是沈浮在世外,還是在某個機緣巧合才能到達的地方,又有幾個人去過,去過的人再去還能不能找到,沒人說得清楚。

就像祖溪刻和霓若玫同時出現在人們視線裏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

一匹馬。

說是一匹馬,又似乎不是,因為這匹馬生著角。

寒池一邊的隊伍中,騎馬的人很多,本來拴在山谷邊上的馬開始向後退,其中不乏隨著主人身經百戰的名駒,已經開始控制不住顫抖嘶鳴。

葛庭迅速明白了,為什麽明月崖的幫眾沒有人騎馬而來。

“放掉馬匹。”粟謙道。

有人跑去松開韁繩,數百匹馬迅速跑進了深山。

此時,這塊兒曠野之上,就剩下了兩匹馬,祖溪刻的混天獨龍,還有……青尾。

青尾回頭看看逃了的馬群,似乎有點好奇他們這麽著急忙慌地奔跑是為什麽?想來想去也不太明白,用頭蹭了蹭一直死死拉著它的葛庭。

“你怎麽沒跑?”葛庭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一直狠命拉著青尾,生怕它也像別的馬屁一樣驚恐。

忙松開韁繩放它走,青尾甩了甩馬尾,在眾目睽睽之下,自顧自地走到路邊一塊兒水窪子旁邊,“吭”一口薅下幾根草,嚼了起來。

後來,一起喝酒時回憶起當初這個場景,葛庭問寒池:“你說,青尾是不是你親生的?”嗆得寒池噴了葛庭一臉酒。

太陽西轉……

照在大地之上,氣溫驟降。

混天獨龍,和他的主人一樣,就像是天外來物。祖溪刻,坐在馬上,他的肩上坐著的是他的夫人,嬌肖花兮霓若玫。

“祖溪刻,你殺我五位當家的,拿命來。”說話的是蒙堤五祖老二坐下大弟子蠻九。

祖溪刻沒有反應。

蠻九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葛庭幾人這才看出,已經不動的蒙堤山五祖竟死於祖溪刻之手,眾人頭上冒出汗,若不是剛才寒池揮掌攔阻,自己直奔過去,現在地上的屍首裏必是有自己了。

山谷之中,一片寂靜。

寒池面若已死。

祖溪刻也沒有說話。

“你們這些人,別犯傻了!一個個還在這兒誓死效忠許寒池,你們可知道,許寒池現在是朝廷欽犯,那木措赫達花王爺恨他恨得更是牙根癢癢,你們跟著他就是死路一條。我明月崖一早打探清楚了,許寒池此來根本就是要為他兄弟報仇,現在大仇得報,他還哪裏管你們死活?我明月崖現在奉大陳皇帝之命,絞殺許寒池,各位識相的江湖朋友請讓個路,以便將來與明月崖碰上,也好相見。”說話的人正是明月崖有軍師之稱的百裏不聞。

沒有人理他。

“餘、孫二位少俠確實死於那木措赫指使的毛老君手中,許寒池為友報仇,有何不可?而且即便如此,許莊主亦是以大局為重,並沒有執意挑起兩國爭端,借大陳之手,百姓之命除去達花爾赤,這不正是俠之大者嗎?你們此來為的又是什麽?不過名利而已,說白了就是給朝廷當狗啦!”粟謙呵呵笑道。

人群中一陣大笑。

無形,只是一個閃亮,許寒池又一次看到了祖溪刻出手。

星芒於立手之間擋落粟謙面門一枚冰錐,入土即化,竟真的是水氣凝結。

粟謙面色一沈。

“哈哈哈!粟閣主!你自己上當就罷了,還讓你手下一幹兄弟跟著送死!”百裏不聞大笑,“我們明月崖是什麽地方無憑無據就敢瞎說嗎?那木措赫退兵憑的是肖大將軍駐守在羅敷嶺上的百萬兵眾,就憑許寒池?許寒池哄騙你們這些傻子,實則為的是一統武林對抗朝廷,當今聖上於大內之中挖出了雲銜山莊眾多眼線,已落實許寒池謀逆之心。我們可是從來都不敢小瞧了許莊主,東南西北四方大派,現在就差西陲,許寒池就要收服整個武林了。”

人群之中,有絲絲議論之聲。

百裏不聞說的,聽起來似乎是這麽回事,其實所有的人都很奇怪,許寒池按說有莫大功勞在身,卻時時沒有收到朝廷獎勵戰功的旨意。

“你們說許莊主要收羅武林幫派對抗朝廷究竟有什麽證據?光憑嘴說,誰會相信?”人群中終於有人沈不住氣了。

混天獨龍上,祖溪刻面無表情。

百裏不聞長嘯一聲:“許寒池一步步精心策劃,從稱霸中原,到與碧海堂聯姻,到出使那木措赫,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一統武林,對抗朝廷!要證據……我便給你們看。出來吧……”

眾人議論聲重,紛紛回頭去看。

黎莫臣緩緩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是眼中現出絕望的黎莫妃。

☆、背叛

因為過於震驚,所有的人都忘了去阻攔,黎家兄妹徑直走到了明月崖隊伍前。

“黎家兄妹,大家都認識,是許寒池手下最為得力之人,雲銜山莊上上下下都是黎莫臣在打理,而黎莫妃與許寒池更是有兄妹之誼,說是紅顏知己也未必不可。這兩個人的話,大家不能不信吧?莫臣,你就說說,許寒池讓你去通知各門各派之時,是怎麽說的吧?”百裏不聞大聲道。

黎莫臣沒有看許寒池,一眼都沒有看。

風沙起,夕陽之下,沙土落在他臉上,說不出的難看:“許寒池派我前往各門各派去請各位幫主、當家的,真正的目的……是要收服西域各派,借力打力,消滅明月崖,他……他好從而統治整個武林,對抗朝廷,許寒池一早便有謀逆之心。”說得極為費力,黎莫臣始終沒有擡頭。

人群,一時無聲,憤怒在一眨眼之間爆發,清清楚楚的憤怒。

“許寒池!原來你是這樣人面獸心的東西,怪不得,今日一戰你讓我們當家的打頭陣,你連出來都不出來,原來就是沒安好心!”說話的是蒙堤山五祖之下的弟子們,“我們當家的如今都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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